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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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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霜霜埋頭算著帳目,然而心裏卻仍在為今早的「意外」而著慌不已,算著算著,竟發起呆來。

家人果然都很懷疑她的腫唇所為何來,她在極力解釋後,雖然大家還是不太相信,但是看到她的唇沿真的有著一道小傷口時,也就不再有異議了。

只是,過了家人這一關的左霜霜,仍然無法真正地松口氣,因為她雖然希望狄烈醒來後不要記起那一切,可今早的事情雖然瘋狂,但終究是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,那過程就像烙進她的肌膚裏,令她的記憶分外清晰,假若他只當那是一場虛無的春夢,醒了就過了,那豈不是很傷人?更傷她的自尊!

「在想什麽?」突地,醇厚卻帶著幾分醉後的沙啞嗓音在左霜霜耳畔響起。

正拿起茶杯想要喝水的左霜霜渾身一顫,手一抖,茶杯掉落地上,應聲而碎,而她的手也被滾燙的熱茶給燙著了。

「呀!痛啊!」左霜霜猛抽著氣呼叫,還用力地甩著燙到的那只手。

「怎麽這麽不小心?」狄烈的心猛然一揪,連忙捉住她的素手,撕下兩段自己衣服的幹凈內裏,用一段輕輕擦去她手上的茶漬,再取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塗上,然後以另一段布巾紮上,厚厚地纏了一層。

「暫時不要碰水。」包紮完後,他不忘叮囑道。

左霜霜心裏五味雜陳,亂紛紛的厘不出個頭緒,更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,最後,也只能楞楞地點個頭,算是回應了他。

「在發什麽呆?」狄烈凝視著她點頭之後就沒再擡起的小頭顱,輕聲問道。

「沒什麽。」她直覺狄烈正凝視著自己,一張臉熱燙不已,好像快要燒著了。

「對了,」狄烈轉了轉眼眸,「昨晚,我是不是喝醉了?」

左霜霜的心猛烈地狂跳起來。「……是、是的。」他記起些什麽了嗎?

「那,我有沒有說了什麽?又或者做了什麽?」狄烈又問,伸出手撫揉著發疼的頭。只是女兒紅罷了,竟也會醉成這樣。

左霜霜用手輕壓住怦動的心口,擡起明眸,若有所思地看著他,「那你記得說了什麽,做了什麽呢?」

狄烈望進她的眸子,心底不禁疑惑──她是不是有話要告訴他,或者暗示他?

「我好像作了一個夢。」他不甚確定地說,因為自己醒來時是在床上,而不在屋頂。

但那真是夢嗎?

如果是的話,為何他的雙手似乎還留有對方溫軟的觸感?他的唇還隱約記得吻過後那瘋狂而甜蜜的滋味?而且他的鼻間也充斥著迷人的淡淡清香……

「你夢見了什麽?」左霜霜有些急切地問。她突然希望他能記起更多、更多。

無人知曉的一夜,她不想孤寂得只剩自己能回憶。

「一個……女人。」而且還是一個很像她的女人,但,不可能的。狄烈自嘲地笑了笑,左霜霜怎麽會讓他觸碰,甚至親吻呢?

這個夢實在太過瘋狂,也太詭異了!假使真說出來,不把左霜霜給氣死才怪。

「怎麽樣的女人?你還記得她是誰嗎?」他也記得的,對不對?屬於兩個人的記憶,並不是只有她記得,對不對?

狄烈卻搖搖頭,「忘了。」不能說!那樣一個絕美又奇妙的夢境,只能藏在他心底,夜夜夢回無所謂,但絕對不能讓她知道。

忘了?他居然忘了!

他輕易地吐出這兩個字,知不知道它有多傷人!左霜霜難過得想大哭一場,整顆心像被狠狠地撞偏了原有的位置,而她卻無力讓它回覆,只能任它繼續偏離而去。

「妳的臉色很蒼白,沒事吧?」狄烈一臉擔心。「還有,妳的嘴唇是怎麽回事?」看來受傷了,而她還這麽用力的啃著唇瓣,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嗎?

「沒事。」左霜霜必須用盡全力,才能勉強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,然後再次重覆唇傷的借口。

哈!真是可笑,明明是他吻腫的,而她卻得跟這個「罪魁禍首」說謊。

「要不要看看大夫?」狄烈感到有些奇怪,不知為何,自己在看見她不高興時,心竟會郁苦起來。

「不用了。」左霜霜賭氣道。

狄烈還想說些什麽,但孫成帶笑的嗓音卻在此時插了進來。

「霜霜。」自從他求過親後,便自動改了親密的稱呼。

「你好,孫公子。」左霜霜仍禮貌地維持著客套,勉強擠出一抹淺笑。

孫成才一走近她,立即驚呼,「妳的臉色怎麽這麽差?嘴唇還腫了起來!」視線一落,瞄到她被包紮的手,又叫道:「怎麽?手還傷了?嚴不嚴重?要不要看大夫?」他一連疊地問個不停。

左霜霜只是搖搖頭,「沒事的。」她無力地笑著,撫摸了下自己的臉。「大概是沒睡好吧!」

「要不要出去透透氣?」孫成提議道。

左霜霜沈默下來,故作考慮,然而眼角卻是瞅住狄烈。快阻止她呀!說她是這裏的「掌櫃」,不能說走就走,快說呀!她在心底頻頻叫道。

可狄烈卻看著她,不發一語。因為他深信這麽緊張茶居生意的她,是不可能隨便丟下茶居不管的,所以他預料左霜霜必定會拒絕,豈料──

「好啊!我們走!」左霜霜氣他久久不響應一句,於是脫口而出這話,接著便率先往門外走去。

死狄烈!笨狄烈!她不要再見到他了,簡直要被他氣死了!

狄烈望著左霜霜離去的背影,驚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。

是自己看錯了嗎?她居然真的撇下茶居跑去逛大街?難道經過一夜,她突然想嫁給孫成了,所以現在要開始培養感情?

不知為何,這個想法讓他非常的不悅,甚至想殺人!

向來,用兵遣將、戰略兵法、各門刀劍與暗器,乃至於施毒和解毒,自恃聰明的狄烈可是樣樣精通。唯獨情愛,不曾在兒女私情上用過心的他,卻是一竅也不通,所以女人那九拐十八彎的心腸,他又如何能懂。

幸好,理智無法為他解釋的事,還有個「心」能補救,於是他只是呆楞了一會兒,心便自作主張地命令他奔出茶居,追左霜霜去了。

「霜霜,妳怎麽了?」孫成見她像對待仇人般一步一步用力踐踏土地的走路方式,感到相當有趣。

「沒事!」左霜霜惡狠狠地道,又洩憤似的重重踩了一腳。

鬼才相信她沒事。孫成暗自笑著。「我們到郊外走走,好嗎?」他建議道。

「好。」去哪都無所謂,只要不看見狄烈那張臉──唉唉唉!又想起他幹嘛?自討苦吃嗎?她無奈地垮下臉來。

於是,喜不自勝的孫成便領著一路沈默的左霜霜,坐上早備好的馬車,往郊外駛去。

不久,一片竹林映入眼簾,還分岔著兩條小路,一條是通往觀音廟和「樂善堂」,人潮很多。而另一條可以通往竹林中央的湖泊,現在太陽正猛烈,所以前去那裏的人不太多。

由於竹林的路很窄,馬車過不去,他們便下車慢慢地走上石子路。

夏風輕輕拂過竹林,清新的竹香讓人倍覺心曠神怡。左霜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。

「孫公子,我想自己靜一靜。」左霜霜望著遠方說道。

「妳一個人可以嗎?讓我陪著妳吧!」孫成的目光蘊含著萬分柔情。

左霜霜不禁在心裏輕嘆,如果狄烈能有孫成一半的殷勤積極,或是溫柔體貼,她就不用這麽生氣了。

「真的不用你費心,我想自己走一走。」左霜霜微笑的婉拒他。

「那好,晚一點我再來接妳。」孫成點頭,沒再堅持下去。

左霜霜朝他感謝地一笑,然後轉身就往另一頭走去。

沿著小路來到竹林中央,她坐在湖邊,看著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,怔怔的出神。

而此刻,在後頭追上她的狄烈正一步步走向她,卻不知該不該出聲叫喚。

「唉!」愁思煩事一串串,讓左霜霜長長地嘆著氣,卻猶不能舒懷。

突然間,她站起來想坐到樹蔭的地方,一轉身卻不意見到近在咫尺的狄烈,受到驚嚇的她直覺往後退去,眼見就要跌落湖中,她慌得尖叫的同時,狄烈已疾然用長臂一撈,救回她的小命。

「妳太不小心了。」狄烈心疼地輕斥。她剛才的嘆息,像是嘆進了他心裏似的,讓他也跟著憂愁起來。

「不用你管。」左霜霜氣勢微弱地回嘴。再一次回到他懷裏,她竟只有滿懷怦然心動的感覺。

狄烈有些震然,怎麽抱著她所產生的熟稔感,好像他們早就如此緊緊的擁抱過了呢?但是,不可能啊!他困惑不已,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

「我是不想管,但妳怎麽能不管茶居就跑了出來呢?」狄烈輕緩地說道,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無法再對她惡言相向。

這番話要是早早說出來,她就不用氣極地跑出來了。「回去吧!茶居沒人看著不行的。」左霜霜懶懶地說。

然而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兩又不知飛走多少,這時她卻再也不心痛了……真是奇怪啊!

「有左老爺和左夫人看著,不要緊的。」

「靠他們看,跟沒人看根本就沒分別。」只會敗光她好不容易賺回來的辛苦錢而已。

狄烈睇她一眼,「那孫成呢?」那家夥是他心中的疙瘩。

「只能下次再約了。」左霜霜的眸中流露出一絲歉意。

狄烈的心猛地一震。她還要跟孫成約下一次!難道她真的開始培養感情,打算要嫁給孫成了嗎?他苦惱萬分地想著,沮喪極了。

「對了,你怎麽會來找我?」左霜霜凝睇著他,內心很希望他會說是因為擔心她,所以才找來之類的話。

「我說啦!茶居不能沒有妳嘛!不把妳找回來怎麽行?」他口是心非地說道。因為她已經有孫成這麽好的對象了,自己算什麽呢?所以他無法明白說出是擔憂她才追來的。

左霜霜一聽,心苦成一團。「那也是,靠你這呆頭呆腦的笨瓜,是不可能把茶居打理好的,要是又砸壞了我的桌椅,你連一條命都不夠賠。」她垂下臉,附和說著。掌櫃、掌櫃!他就只當她是掌櫃而已嗎?真氣死她了,氣得胃都痙攣起來了。

看吧!她還是這麽的討厭自己,假若他真的坦言心中的想法的話,不是會被她笑死嗎?狄烈不禁在心底怨道。

「走吧!」狄烈放開她,走在前頭。

左霜霜手撫著肚子,叫道:「我說狄小二,你是不是還認不清自己的身分啊?你該走在掌櫃的後面啦!」看來還是用這種方式面對他最好,既可掩飾自己的尷尬,又可以不露破綻地看他。

狄烈被叫住,立即停下步伐,等她走上前之後,便恭敬地將手一擺。「是,掌櫃,請。」

左霜霜勉強笑了笑。「這樣就對了。」話一說完,她覺得胃更痛了。奇怪,只是沒吃頓飯而已,這胃有必要痛成這樣嗎?

狄烈還想說笑,卻驚見她微彎著腰走路,且額上冒汗,身子還不停地顫抖,他急忙上前扶穩她。「妳哪裏不舒服嗎?」

「不關你的事。」都是被他氣的,還好意思問!她賭氣地想著。

「別再鬧脾氣了,快告訴我妳怎麽了?」狄烈問,滿是憂心之色。她怎麽奚落他都無所謂,但可千萬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哪!

「我,被你氣到胃痛啦!」左霜霜大吼,為他的不解風情而惱怒。

「胃痛?那我們趕快去看大夫。」狄烈捉住她的手,想抱起她施展輕功。

「不要碰我。」她甩開手。就是氣他!氣他忘了昨夜的事,也氣他只當她是外人一個。

狄烈焦慮萬分,但又拿她沒辦法。「不要在這個時候任性,胃痛可不是小事!」他因為心疼她不愛惜自己,口氣差了幾分。

此時,覺得滿腹委屈的左霜霜眼淚已奪眶而出,而她也分不清那是因為氣他,還是胃痛所致了……

「你走開,你根本什麽也不懂!」這個時候,那似悲還苦、患得患失的心情,終於讓她明白,原來自己早已經喜歡上這個呆頭呆腦的二楞子了!

但是,他什麽也不知道呀!她甚至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意她。還有,他昨夜的熱情,是不是隨便跟任何一個女人也會發生,並不是只因為那個人是她左霜霜呢?

如果他敢回答「是」的話,她一定會二話不說的沖去宰掉他的!但話說回來,她也不敢把這個羞死人的問題說出口,除非她想丟臉丟到黃河去,然後再跳進去自盡!

「妳到底要我怎麽辦?」狄烈懊惱地低吼,心裏因為她越漸發白的臉色,還有她滴落的淚珠而揪痛得幾乎要窒息。

左霜霜搖著頭,沮喪加上胃痛讓她說不出話來,只是無聲地流著淚。

忽而,一道聲音在此刻介入,緩和了沈悶的氛圍──

「怎麽回事?」孫成快步走近他們。

「送我去找大夫,我的胃好痛。」左霜霜仿如見到救星般,馬上抓緊他的手,就是不肯讓狄烈再靠近她。

不喜歡她就不要碰她,這是她僅能維持的最後尊嚴了。

孫成當然二話不說直接抱她往馬車的方向奔去。「我立刻送妳去,我有認識一個很好的大夫……」

孫成的註意力全在懷裏的左霜霜身上,頭也不回地往前疾跑而去,所以並沒看見狄烈瞧見他抱起佳人時,眼瞳中所迸出的殺人兇意。

左霜霜與孫成的感情,在外人看來是一日千裏。

因為左霜霜傷了手又犯上胃痛,所以自從那天送她看完大夫之後,孫成便每天都親自過來替她換藥,並仔細地看顧她的飲食,真可謂無微不至了。

左家人都替左霜霜感到相當開心,但後者卻是尷尬極了。明明沒應允當孫成的娘子,他們兩人的關系也頂多是朋友而已,可她居然每天都吃他帶來的燕窩、人參湯等等補品,其實她的臉皮沒這麽厚啊!

「我只是傷了手而已,不需要吃這麽多上等食品的。」當時左霜霜就這麽跟孫成說過,可偏偏他就是置之不理。

「反正我家多得是,妳就盡量吃。」孫成說完,甚至要餵她吃。

「不,我可以自己來。」左霜霜只好無奈地接過燕窩,小小地吃了一口。

她也曾經拒絕進食,但孫成卻說要是她不肯吃,就要全部倒掉。真是太暴殄天物了,這麽折福的事她做不出來,於是最後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吃下了。

「喏,這是剛剛客人付的帳。」一錠銀子被重重地放在櫃枱上,狄烈的表情繃得死緊,恨不得將他們倆隔得遠遠的。尤其是那個孫成,就算把他丟到大理去也不為過!

左霜霜收好錢,淡淡的說道:「不要這麽用力,這張桌子才做好沒多久呢!」她可不想再花錢做一張。

「有什麽關系?反正茶居也做不久了。」狄烈說著,沒註意到自己的話有多酸。

「什麽?你是在詛咒我的茶居嗎?」左霜霜杏眼一瞪,尖聲問道。

「妳跟某人都要成親了,嫁入侯門之後,還管這茶居幹嘛?」每次一想到這裏,狄烈就快要氣死了!他怎麽都做不到樂見其成,只不過,他又能如何呢?她討厭他啊!

「誰說的?」左霜霜輕顰眉頭。這個笨狄烈,他就這麽巴不得她趕快嫁掉嗎?她憤憤地想道。

「空穴不來風,是或不是,妳自己知道。」話雖這麽說,可狄烈寧願她討厭自己,也不希望她嫁給孫成,因為一旦她真嫁了,他就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。

「是啊!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嘛!」左霜霜的雪頰因為生氣而浮上薄薄的紅暈,璀璨的晶瞳也因為惱怒而幾乎要噴出火焰,讓她宛如一朵浴火的紅玫瑰般,驚艷得令人無法忘懷。

如斯女子,早已令狄烈心動不已。

一旁的孫成興味盎然地撫著下巴,隱約察覺到兩人眼底的暗潮洶湧。「霜霜,那就趁這個時候跟大家說個清楚吧!妳要不要嫁給我呢?」

左霜霜登時將噴火的焰目移轉到孫成身上。在這時提起這件惹人心煩的事?他是不是不耐煩當人,希望她助一臂之力,好讓他燒成灰燼呀!

「人家在問妳。」狄烈冷冷的提醒她,可心中卻是百般哀求著:千萬不要答應呀!

左霜霜回頭瞪他一眼。「要你多事啊!」笨蛋!她已經有難在前了,他還不懂得英雄救美,趕快叫她不要嫁呀!真是要被他氣得快抓狂了!

「如何,霜霜?」孫成一臉期待地追問著。

「讓我考慮一下。」左霜霜眼見不得英雄來救,她只好自救。

其實她可以直接拒絕孫成的,可因為他幫了自己不少忙,而且她又吃人手軟,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下不給人家一個好臺階吧!

然而盡管她是這樣一再地告訴自己,可真正所想的,卻是為了想知曉狄烈的心意,才遲遲不拒絕孫成。仔細一想,那是太沒道德了,可她沒法子呀!

孫成失望地嘆了口氣,「那麽,我再給妳三天時間考慮好了,因為半個月後有一個良辰吉日,成親是最好的了。」

左霜霜一愕,差點咬到舌頭。「三天?半個月?呃,這這這……這太快了吧!」這麽短的時間,還不夠知道狄烈的心意呀!

「已經很慢了,我家都已經開始在籌備了呢!」孫成笑咪咪的,一如冬天裏溫暖的煦陽。

左霜霜卻聽得牙齒打顫。「籌備?籌備什麽?」

「婚事啊!」孫成答得理所當然。

「可是我還沒有答應啊!」左霜霜睜大杏眼,對他的話感到哭笑不得。

「所以我又給了妳三天的時間考慮啊!」孫成認為三天很夠了。

哦!雞跟鴨果然是無法溝通的!左霜霜放棄了。「好吧好吧!我考慮。」到時候可別怪她無情。

孫成點頭如搗蒜。「那我就等妳的好消息。」他說完便站起身,準備離開。

「對了,」在孫成一腳踏出大門時,左霜霜及時叫住他,「你還愛你的未過門娘子嗎?你能忘記她嗎?」她想再確認一次。

孫成頓了一下,然後轉過頭來,清亮的眼瞳溫柔如風。「愛,她是我今生唯一愛的人,我怎麽會忘呢?」笑了笑,他便緩緩離去。

他曾說過,他有家族方面的壓力,所以不得不娶她。可是,理智是一回事,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呀!他真的能漠視心底的需求,勉強自己嗎?

左霜霜覺得很難受,因為她自認做不到。

她轉頭望向那個讓自己牽念非常的男子,不意,狄烈也正專註地看著她。

「他是不是很傻?」左霜霜問。

「是他自己的選擇。」狄烈只能這麽回答。

「你知道什麽是愛嗎?」左霜霜直接問道。

「不清楚。」狄烈直言。雖然他愛劍甚癡,然而那似乎又跟男女之間的情愛有所不同,會不會……就是自己對左霜霜的心情呢?他還是不明了。

「我就知道!」左霜霜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。

「妳……妳喜歡孫成嗎?」狄烈佯裝隨口問,其實心底緊張得要命,連耳朵都豎直了。

「他很好啊!」左霜霜不作正面回答。

「那嫁給他是不是更好?」他冷聲又問。好好好,好個屁!

「能嫁給他當然是好啰!」左霜霜故意這麽說。氣死了,他就這麽希望她嫁給孫成?

「那就嫁啊!」狄烈故作催促道,可緊縮的心簡直快沒力了。

「好……不好嫁他,跟你沒有關系吧!」左霜霜別開臉。幸好勉強拗得回來,不然她的一生就要毀在賭氣上了。

「是跟我沒有關系。」狄烈悶悶地說著,漆黑的眼眸無奈又憂心地睇著美人的嬌靨一會兒,隨即轉了開來。

他那疏離的口氣,讓左霜霜心中一痛。

他們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?明明自己對他沒有半分好感的呀!何時卻讓月老在她的小指上綁了紅線?害她現在患得患失,想抓緊他卻又說不出喜歡他的話。

之前家人要撮合他們倆,她還嗤之以鼻的。可現在呢?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是不可能的了,再加上孫成插上這麽一腳,她到底該怎麽辦才好?

可是──左霜霜偷偷瞄了一眼那個粗獷的男人。愛又如何?人家不愛她,還很希望她嫁掉呢!

左霜霜和狄烈都各有心思,只不過,當他們兀自愁苦不已,偷瞄對方時,卻又陰差陽錯地對不上眼,否則就會看到對方眼中的情感與依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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